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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王琅已经出了东宫,去瑞庆宫和重芳宫,给我们头顶的两座大山请安。

    白莲他还给我留了话,“爱妃今日好好休息,明日里随王一道进两宫问好。”

    一想到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十余天假日,就要在明天挥而去,我就油然感到了一股忧郁,愤恨地在东殿又赖了半个来时辰,到底还是被阿昌给请出了屋子。

    “娘娘,您在屋里,奴婢没法打扫东殿。”阿昌很有礼貌地对我,然后就像是拂去桌上的尘土一样,将我拂出了东殿。

    我也懒得回西殿再睡懒觉了,索性穿好衣服洗漱了找柳昭训来和我下棋,又跟她商量向太医院要人的事。

    “太子竟答应了?”柳昭训包子脸上的皱褶似乎都讶异地展了开来。

    我很得意地告诉她,“百炼钢化成绕指柔,嘿,凭的就是咱枕头风这艺,吹得王琅浑身舒畅,可不就答应了?”

    柳昭训啧啧连声,又感慨了好一会,才寻思着称赞王琅,“太子爷不愧是国之储君,非但身似东山苍松,可秉日月,胸中果然也有万千丘壑,让人捉摸不到他胸怀的极限呀!”

    又告诉我,“还是快做一顶尚书官帽给太子爷戴,这才算应景呢!”

    大云的尚书官帽颜色不巧正是绿色,相当晦气。我白了柳昭训一眼,“太子爷当尚书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当他不清楚你和那谁谁之间的那点事啊?”

    提到那谁谁,柳昭训的神色立刻就暗淡了下来。

    我满是同情地问,“都三年多了,你还放不下啊?”

    柳昭训的磨牙声成了最好的回答,“您就别和我提他!”她脸上的褶子空前地达到了六十四朵之多,声调也是罕见的甜蜜,“他就是能活着回来,也会死在我上!”

    柳昭训和那谁谁之间的问题,我从来都是不多什么的,就好像柳昭训也从来不管我和王琅的事一样。我就赶快扯开话题,和柳昭训商量,“要向太医院要人,总得先和皇上报备,要不然就要从贵妃那里入,你,和谁开口来得好些?”

    按理,我公公疼我,只要我开口,一个君太医罢了,肯定是立刻下旨让他滚到东宫上值。可是我公公虽然半疯不癫,但毕竟还是天下的主人,他要明察秋毫起来,也能明察秋毫之末,当然啦要装糊涂的时候,也能不见舆薪。在君太医这件事上,我还真怕他深觉王琅戴一顶尚书帽实在不大好看,于是便又明察秋毫起来,把郑宝林和君太医推出午门斩了。

    贵妃娘娘就不一样了,此女虽然一心恶我,但段数实在太低,如若不是皇上一意提拔,我简直睬都懒得睬她,骗她给我出头,我只需略施段。

    柳昭训转了转眼珠子,她拉长了声调。“这事您可别找我出主意,我和那谁谁是一回事,君太医和郑宝林可是另一回事。我看太子爷可不特别喜欢尚书帽,您别是自己会错意了,把他的回绝呀,当成了答应。再,端午才过了没多久,您又要折腾贵妃娘娘,妾身可不喜欢这样事儿事儿的娘娘。”

    娘的,柳昭训这人,实在是慧眼如炬,最过分的是她居然还很了解我,很知道我压箱底的几个把戏。

    我又白了柳昭训一眼,气哼哼地,“好嘛,你不帮我,那人家找表姑帮忙好了!”

    我表姑陈淑妃虽然生了瑞王之后就一直无宠,但一直也很得我公公的敬重。毕竟当年在朝阳宫里服侍过皇上的旧人,现在也就剩下她和皇贵妃了,所以虽然皇贵妃是领六宫诸事,但我表姑话,一直也是很有分量的。在她这边报备过了,再去太医院里打一个招呼,等到将来我公公要过问的时候,表姑自然也会帮我挡着。

    虽然我的如意算盘打得很不错,但柳昭训还是誓死阻止我将君太医弄到东宫来,不管我怎么服她,她就是不懂,“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娘娘又何必别出心裁,标新立异?”

    唉。

    如果可以,我又何尝不想就保持现在这样,让君太医三不五时来探探他的姘头算数呢?

    一想到要将王琅可能不能生育的事告诉柳昭训,我就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这种事要是告诉出去,必定会在帝国里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吧尤其还是出自我这个太子妃之口,世上有哪个想不开的太子妃,会为了好玩来指控自己的相公生不出孩子呢?可信度一下就更高了。

    当然,柳昭训决不会乱嚼舌根,这一点我还是信得过她的。不过要把这种事出口来,还是让我脊背上的寒毛,一阵阵地发炸。

    到了现在,我终于渐渐懂得了我姑姑的教诲,我曾经并不懂她和陈淑妃之间的关系,为什么有时候亲如姐妹,有时候又若即若离。而现在我终于明白,有些事还是公事公办,给大家带来的麻烦最。

    所以我就只好胡乱找了几个借口来搪塞柳昭训。

    “你别看王琅明面上是一脸的老实,私底下对郑宝林可垂涎着呢!”我告诉柳昭训,“我逮着好几次,他看着郑宝林的背影流口水”

    好像把王琅的形象也抹得太黑了点,一边,我一边不禁在心底暗暗地为王琅擦了擦眼泪:自从过了十岁,我已经很少背着他他的坏话了。

    柳昭训将信将疑,但态度总算是柔软多了。“您可千万别告诉我,这把马才人扳倒了之后,您又瞧上郑宝林,想要将她也赶出这个圈子然后接下来是谁,李淑媛还是姜良娣?娘娘,太子爷可是太子爷,扳倒一个,还有一个,您要是这样想,东宫可就永无宁日了!”

    永无宁日就永无宁日,我会怕吗?我不屑地喷了喷鼻息,正想几句硬话,看到柳昭训的狰狞面貌,不禁又软了下来。

    “我没这么想。”我嗫嚅着,“我贤惠着呢,你等着瞧吧,今年年底我要是还没有身孕,一准我就给王琅纳新人——这都不用你们催!”

    柳昭训的神色就柔和下来,她按住我的,想要什么,到最后,却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包子脸上连一个褶子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