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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净房里出来的时候,我的脚步终于从容了不少。这毕竟是件好事,因为我发现走得太快的话,我的头会有些疼,一抽一抽的,虽然没有疼到要叫出来的程度,但也让人很不舒服。

    王琅还在床边坐着等我,见到我进来,他又问我,“要不要吃些点心?”

    我摸了摸肚子,感到在太液池里的确是喝了不少水,便摇头道,“还不饿。”

    王琅挑起眉看了我一眼,接着就变戏法一样从枕头边上拿出了一个匣子,打开来递给我,干脆地,“那就把药丸吃了。”

    早知道就先吃些点心再了!

    “这什么玩意?”我一边往床上爬一边问王琅。

    王琅还没有绝情到让我这个准伤员去倒水的地步,他下了床,在梅花桌前翻找了一阵,给我端回了一杯热水,还很体贴地,“我给你调了一点点玫瑰露,趁热快吃吧。君太医,你入水受了湿寒,要吃一丸生姜红糖厚朴团成的丸子来发发汗。”

    这么大热天的,我还要发汗?我本想和王琅争辩一番的,但看他虽然态度比较温和,但却并没有拿开匣子的意思,只好深吸一口气,飞快地吞下了药丸,又冲了一大杯水下去,缓和那可怕的甘草味道。

    “好乖。”王琅就摸了摸我的头称赞,“暖最乖了。”

    从到大,我从来都最怕吃药,尤其讨厌甘草味道,宁可去喝冲鼻的黄连水,也不要太医开甘草来中和苦味。这一点王琅当然知之甚详,他捏着我的鼻子灌进过不少混了甘草的药汁。今天表现得这样好,他对我的称赞,也是我应得的。

    我就很得意地哼哼了几声,告诉他,“我不但乖,而且还特别厉害。今天掉进水里的时候,差一点就被水草缠住脚了。要不是我临危不乱,弯下腰去扯掉了它,现在哪能在这里和你话!”

    话出口,才觉得自己实在又是太幼稚了。

    第一,王琅这样深宫内院里打滚的人,从到大是步步惊心,什么阴谋诡计没有见识过,扯掉一点水草嘛,多大的事,人家根本不可能觉得我厉害。

    第二,这种事自己知道就好了,干嘛要出来吓唬别人?

    王琅就真的有被我吓唬到,他俊朗的容颜上顿时多了几分严厉,丰润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然后

    然后他忽然敲了我的脑门一下,力度之大,是险些敲出第二个对称的包来。

    “闲着没事,要和元王妃话,蓬莱阁那么大,何处不可以,你就非得要到露台上去。还要在露台上追逐跑跳——”

    他一边,一边紧紧地扣住了我的脖子,好像恨不得把我就这么掐死一样愤慨。“今次能够平安脱险,真是你的运气!”

    我赶快奋力为我的脖子挣扎,“死王琅,人家都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你还要来掐我。”

    他又笑了,“我不但要掐你,还要”

    王琅的语气里多了一点点几乎不可辨认的情色,可到一半,却又收住了不往下讲,把我的心吊到了半空里,等了半天,又没有等到下文。

    我气得捶了他一下,“要干嘛你明,这样一半留一半,什么意思!”

    却是情绪一激动,又觉得头有一些疼,忍不住低声呻吟起来,向王琅抱怨,“和万穗在一起,真是没有一点好事。她倒是好,王璎身怀绝技,一下就把她拯救脱险,害我在太液池里扑腾了半天,又被船头撞了那么一下。”

    提到万穗,免不得就关心一下,“她没有事吧?”

    王琅想了一下,才并不太肯定地回答,“应当没有大碍。”

    他的不肯定,实在是极大的取悦了我,我心头又泛起了那种陌生的情绪,这情绪就像是浓缩到了极致的蜜糖,虽然只是一点,但滴在舌尖漾开去时,却是无边无际的甜。

    “你给我事情的经过。”我已经没有了睡意,索性纠缠王琅,往他怀里靠过去,趴在他胸膛上要求。“这露台到底是怎么会忽然间塌掉的,也实在是太古怪了吧?”

    王琅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地回答我,“古怪不古怪,还要看父皇怎么。”

    我公公是一家之主,很多事大家心知肚明,却还是要凭着他定下的基调来办事,这件事要大办也可以,要办也可以,反正是少不了要撸掉几个人的官帽子,至于要不要掉几颗人头,那就得看我公公高兴不高兴了。

    我一下有些不寒而栗,可是想到跳水那一刹那,心头涌过的恐惧,又觉得心慢慢地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