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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上午吹吹打打,到了午时后才完毕,伏霄好不容易熬过礼官不带情绪的唱声,等到老皇帝拉开弓弦时,却忽然出了点小插曲。

    老皇帝唰唰两箭,精准地射落了那头梅花鹿身上捆缚的绳子,那脖颈系着丝绦的小鹿呦呦惨叫着,疾风一般掠过始料未及的禁军护卫,跑进了密林深处。

    内侍准备了一肚子的马屁刚放出来了半句,急急吞下肚,憋了半天不敢抬头。

    秋风猎猎,高台上的老皇帝站在风中哈哈大笑,流旒随风哗然响动,“今日谁能得鹿,谁便是秋狝的头筹!”

    礼官面上大惊,正要阻拦,这位祖宗已经扔了弓箭,打着呵欠钻回营帐里睡大觉去了。

    看这架势,似是有意放归了梅花鹿。

    “得鹿”这句话,实在太过敏感,众人皆不敢抬头,暗自揣测上意。

    但老皇帝荒唐了几十年,他的行事风格堪称神鬼难料,此遭究竟是敲打立储之事还是仅仅为了意外射偏而找补,谁也说不上来。

    群臣面面相觑,茫然中还带了一丝兴奋。

    ——立储之事,莫非、莫非终于要开篇了?那么,何人能押对宝呢?

    一时间心思各异,不免将视线移到了亲王的队伍当中。

    伏霄站在高台下,迎上林中吹来的大风,几丝风钻进袖口,冷得他皱眉。

    殊不知这模样落在旁人眼中,反成了昭王殿下心思深沉不苟言笑,似有争权之心。

    有几人将宝压在他身上,暂且不论,贺文逸倒是把他的神色看了个清楚,心中暗暗嗤之以鼻。

    打猎,是一项技术活,但皇家围猎变数重重,除了技术之外,政治背景亦很重要。

    皇储之位,自然不会在一场闹着玩儿似的“逐鹿”当中决定。贺文逸目光带着森冷,并不理会这些窃窃私语,径直向自己的营帐方向走去。

    早上虽出了点意外,但围猎还是要正常进行。

    伏霄简单用了些羹汤填肚子,在帐中换好猎装,骑马出来时,沿着围场几处人多的地方转了几圈,见到师无算在远处替他父亲背着画架,大风将他衣袍吹得卷起,有几分弱不胜衣的单薄。

    遂叫来子兴,让他从帐中取两件斗篷送去,而后才调转回头,思忖着今日围猎该如何混过关。

    猎鹿自然是猎不得的,老皇帝常年说话当放屁,况且这鹿也太令人多想了,鹿本该是皇帝来射,如今却从他箭下脱逃了,你猎一头皇帝都射不中的鹿,是什么意思?即便老皇帝没这个心眼,别的人又该怎么想?

    这鹿就是烫手山芋,没点道行根本接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