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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身体不算硬朗,这已经是共识了,然太医院每每捷报频传,又会一次又一次地挫败各个亲王的不臣之心。

    人至暮年,老皇帝开始对黄老之学上心,或许每一个帝王在力有不逮时,都会寄希望于仙人的传说,但显然谏臣们不这么想。老皇帝要建寻仙观,户部说没钱,老皇帝想寻道人炼丹,御史台痛骂三天三夜,这种求仙之心,一向是刚冒头就被镇压。

    有时候伏霄觉得,做皇帝实在怪可笑的,纵然四海宾服,生死面前,他与这天下人都一样,所谓帝王,也只是个身份,追根究底,人和人并没有不同。

    老皇帝的身体有太医院的名医时刻关注,一时半刻的尚且不值得忧心,除此之外,伏霄还察觉到,最近遇见贺文逸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论起他们兄弟之间,以往碰见的次数也没这么勤,不过是上下朝时偶尔遇上,便带着假惺惺的笑容寒暄一阵,相互问候身体,顺带打听近况。

    但这几日,贺文逸像是中邪了似的,上朝下朝的路上专堵他,兄友弟恭四个字仿佛刻在脑门上,见着伏霄便会笑嘻嘻凑上来,高喊一声“十六哥”。

    不仅如此,他容王府新进的雪参鹿茸,也分了些送到了昭王府。

    昨日他们在宫门口碰见,贺文逸热情地与他把臂交谈,伏霄挣都挣不开,回去一拉袖子,胳膊上几个浅浅的手指印。

    伏霄委实吃不消,贺文逸却振振有词道:“上回进宫,父王嘱咐我们万不能忘手足之情,十六哥那时不在场,我却有感触得很哪!”

    如是次数多了,甚至有人悄悄传小话:昭王与容王,莫不是联起手了?

    于是其他兄弟看向伏霄的眼神,渐渐耐人寻味起来。伏霄很无辜,他自然是不信贺文逸忽然念起了什么手足之情,只怕是酿了一肚子的坏水,等着什么时候给兄弟来两刀。

    但伏霄并非贺文逸肚里的蛔虫,一时弄不清他究竟所图为何,至于查,也无从查起,只好警醒自己行事小心。

    转眼就是约定的五日后。

    京城的天气变得快,昨日太阳正好,今天就爬上了厚云。

    伏霄穿着便装,勒好护腕,转身上了马,今日出行所带颇多,故而叫上子兴,让他背着长弓箭囊,两人衣着利落,这般打马过街,倒也惹眼。

    今日去水陆桥,就不似前两次那么凑巧了,师存正在院中打稿,见到伏霄,却没什么惊讶,只是简单地拱了拱手,而后转去屋内叫人。

    伏霄对师存印象不深,因为他几次蒙皇帝召见都是偷摸着的,今日见着他本人,便觉得是个无趣老头,师无算的性子约莫是像母亲多些。

    在外头等候了片时,听见里面师存说话的声音隐约响起,似是叫他“阿和”。

    君子和而不同,这个名字光是听着就让人生出几分熨帖,跟师无算确实相称,伏霄在心里念了几声,就愈发上口了。